“消法”改良：懲罰性賠償或“上不封頂”

2013年03月16日 05:23
來源：中國經(jīng)營報作者：許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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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3·15”，舊疾未愈新傷來。

　自1997年起，中國消費者協(xié)會(以下簡稱“中消協(xié)”)每年都會以確定一個主題的方式，來加大保護消費者合法權益的力度。與往年不同，今年的主題是由中消協(xié)聯(lián)合中央電視臺在全社會開展“3·15消費維權年主題征集活動”確定的。

中國人民大學商法研究所所長劉俊海教授認為，“我的權益，我做主”——今年“3·15”的主題不僅體現(xiàn)了消費者的心聲，而且與中國經(jīng)濟結構轉變有重大關系。

“只有切實保障消費者的合法權益，使消費者放心消費，才能促進經(jīng)濟社會的發(fā)展?！眲⒖『Ｕf。

“我的權益，我做主”只是良好愿望

現(xiàn)在中國消費者的應然權利和實然權利之間仍然存在著巨大差距，消費者缺少實現(xiàn)權利的能力和途徑是不爭的事實。

消費者權益是指消費者在有償獲得商品或接受服務時，以及在以后的一定時期內依法享有的權利。現(xiàn)行的《消費者權益保護法》(以下簡稱“消法”)規(guī)定，消費者享有安全權、知情權、自主選擇權等九項權利。

對今年的“3·15消費維權年主題”，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專家、中國政法大學經(jīng)濟法研究所主任吳景明教授認為，“我的權益，我做主”是個美好的愿望，但是要在現(xiàn)實中真正落實還有很大的差距。

權益是一個法學概念，指公民依法應享有的權利和利益。權利有著應然權利和實然權利之分。應然權利指權利主體應該享有的或是應該獲得的權利，而實然權利指的是權利主體實際上真正能夠享有或是獲得的權利。

現(xiàn)在中國消費者的應然權利和實然權利之間仍然存在著巨大差距。在現(xiàn)實的社會環(huán)境中，消費者缺少實現(xiàn)權利的能力和途徑已是不爭的事實。

1993年頒布了“消法”，此后相繼頒布的《質量法》《反不正當競爭法》《反壟斷法》《食品安全法》等幾十部法律法規(guī)中，都有保護消費者合法權益的內容。

不過，雖然，現(xiàn)在消費者維權已經(jīng)有法可依，但是高昂的維權成本和低微的維權收益，讓消費者通過法律途徑維權變得十分艱難。

長期從事消費者權益保護的付希業(yè)律師對此問題深有體會?！跋ā钡谒氖乓?guī)定：“經(jīng)營者提供商品或者服務有欺詐行為的，應當按照消費者的要求增加賠償其受到的損失，增加賠償?shù)慕痤~為消費者購買商品的價格或者接受服務費用的一倍?！痹撘?guī)定確立了懲罰性損害賠償?shù)拿袷仑熑危础皳p一賠二”的民事責任，

“對于購買商品金額較小的消費者，出于維權成本的考慮，大都選擇沉默?！?付希業(yè)說。訴訟成本顯性的包括交通費、立案費、請律師的費用。以北京為例，除了法律援助案件之外，經(jīng)濟案件收費一般是訴訟標的的10%左右，小額訴訟也要3000~5000元。其他費用還包括檢測產(chǎn)品是否合格的費用等。以北京為例汽車檢測為例，有些汽車配件的價格只有幾百元，但是檢測費用卻要幾千元，有些檢測項目可能需上萬元。

此外，還有時間成本問題，民事案件一審要6個月，二審要3個月，此間往返立案取證，涉及誤工請假等費用。最為關鍵的是，消費者支付的訴訟成本的大部分，比如律師費，被告方即使敗訴也不承擔。

另外，雖然《食品安全法》中規(guī)定，生產(chǎn)不符合食品安全標準的食品或者銷售明知是不符合食品安全標準的食品，消費者除要求賠償損失外，還可以向生產(chǎn)者或者銷售者要求支付價款十倍的賠償金。但是，由于一般食品價格較低，賠償額很難對不法商家產(chǎn)生威懾力。

這也就是為什么去年頻發(fā)的食品安全事件，從螺旋藻“鉛超標”到名酒塑化劑風波，再到白羽雞“速生門”，都鮮有消費者提起維權訴訟的原因。

“法律規(guī)定消費者享有的權利再多，如果無法通過法律途徑實現(xiàn)，維護合法權益就無從談起?！备断I(yè)律師說。

而在國外，相關法律對消費欺詐問題，則采取了懲罰性賠償原則。比如，美國的《產(chǎn)品侵權責任法》，規(guī)定對于明知其設計存在缺陷，但放任缺陷的存在未實行召回，而使消費者遭受了巨大的人身傷害和財產(chǎn)損失的行為，要處以巨額罰款。在美國有個著名的案例，一家人駕駛福特車出車禍，導致三死三傷，后查明事故主因就是福特汽車產(chǎn)品質量問題，福特早已知悉此類隱患而未召回，此后，法院不但判令福特公司承擔500萬美元傷亡賠償，還判令福特繳納2.9億美元的天價懲罰性賠償。

建立司法救濟制度體系

“消法”修改稿將修改賠償金的倍數(shù)，從現(xiàn)行的兩倍增加為三倍。

那么，如何才能真正實現(xiàn)“我的權益，我做主”呢？多位法學專家認為，只有完善法治，特別是健全消費者權益的司法救濟制度體系，才能真正保護消費者的權益。

消費者權益的司法救濟制度體系是指憑借國家的司法力量保障消費者的合法權益，對于侵害消費者權益的各種行為，由國家司法機關通過民事、刑事訴訟的方式追究侵權人的法律責任的系統(tǒng)。

令人欣慰的是，法學界的呼聲已經(jīng)得到了立法機關的回應。

2009年國家工商總局已牽頭啟動“消法”的修訂工作，2010年已將修訂草案送審稿報送國務院。目前，修訂稿已上報至全國人大法工委正在進一步討論修改之中。一位參與“消法”修改工作的專家介紹，“消法”修改稿中取消了經(jīng)營者主觀過錯的限制。此前，消費者需要證明經(jīng)營者在主觀上具有欺詐故意的情形下才能夠適用懲罰性賠償。另外，還將修改賠償金的倍數(shù)，從現(xiàn)行的兩倍增加為三倍。

“我建議‘消法’修改四十九條時，要引入懲罰性賠償制度，不再限制賠償倍數(shù)，可以采取‘上不封頂’的原則，以達到懲罰威懾不法行為、預防類似行為再次發(fā)生的目的?！眲⒖『Ｕf。

而吳景明教授則認為，我國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懲罰性賠償制度。真正的懲罰性賠償?shù)膬r值是在于懲而不在于賠，應當以加害人的主觀惡意程度和對他人安全的危害程度作為依據(jù)，上不封頂。

除了賠償金額有望提高，加大不法經(jīng)營者的違法成本。中消協(xié)等社會團體有望在公益訴訟上取得重大突破。

中消協(xié)的一位負責人透露，2013年中消協(xié)將依據(jù)“新民訴法”中的上述規(guī)定，選擇典型案件，對于侵害消費者權益的案件提起公益訴訟。而此前，民訴法對于公益訴訟沒有規(guī)定。

　除了公益訴訟，吳景明教授建議，借鑒國外集團訴訟制度，完善我國的代表人訴訟制度。集團訴訟即是一個或數(shù)個代表人，為了集團成員全體、共同的利益，代表全體集團成員提起的訴訟。法院對集團所作的判決，不僅對直接參加訴訟的集團成員具有約束力，而且對那些沒有參加訴訟的主體，也具有約束力。

“我們可以借鑒國外的集團訴訟模式，擴大民事判決的適用范圍，降低消費者的訴訟成本，這項制度將成為解決群體性消費糾紛的高效途徑。”吳景明說。

除此之外，付希業(yè)律師建議，鑒于大多數(shù)消費者維權案件數(shù)額較小，司法機關應該及時建立小額訴訟制度。這既體現(xiàn)了司法途徑解決糾紛的優(yōu)點，又彌補了普通程序訴訟程序冗長、訴訟成本高昂對消費者維權造成的不利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