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戰(zhàn)略與經濟對話四大話題
孫卓 記者 馮迪凡
第二輪中美S&ED今明兩天在北京舉行。作為世界最大發(fā)達國家與最大發(fā)展中國家之間的對話,其議題不僅事關雙邊關系,也對地區(qū)和全球事務有重大影響。
與去年中美首輪戰(zhàn)略與經濟對話(S&ED)恰逢國際金融危機重挫全球經濟不同,今年的對話是在世界經濟艱難復蘇、中美關系出現(xiàn)一定波折的背景下舉行的。本輪對話有哪些重要議題?雙方的期待是什么?中美關系將如何發(fā)展?《第一財經日報》記者就此分別在華盛頓與北京采訪了相關專家和學者。
●拉爾森(Rick Larsen)——美國國會美中工作小組主席
●奧林斯(Steve Orlins)——美中關系全國委員會主席
●沈大偉——喬治·華盛頓大學中國政策研究項目主任
●趙龍躍——南開大學周恩來政府管理學院教授
戰(zhàn)略對話重點
中美關系——多層次、仍需進一步發(fā)展和加強
第一財經日報:用什么樣的詞匯界定當前的中美關系?
拉爾森:美中關系不是只有一層的關系,在這其中,一些關系進展得很好,有的還需要做一些工作。我們需要把同中國的關系看作是一種“伙伴”關系,作為最大的發(fā)達國家和發(fā)展中國家,如果美國和中國能在全球議題上共同合作,這會讓很多國家都會一起跟著走的。
不管我們如何界定(美中的)這種關系,事實是,在很多方面,美國和中國都是連在一起的。所以,我們需要進行更多層次的交流來解決雙邊議題,并共同解決一些多邊議題。
奧林斯:美中關系很好但可以更好。在很多領域確實有一些進展,但雙方在一些領域還是缺乏一定信任的,比如,在軍事交流方面,雙方的交流無論從深度還是廣度都是不夠的。
日報:在哪些領域,中美雙方存在更大的合作空間而且雙方都受益?
奧林斯:在每一項全球議題上,美中都應該加強合作——全球反恐、非核擴展、對抗全球金融危機等,美中之間的合作有利于全球問題的解決。雙方還應該在包括朝鮮和伊朗在內的一些戰(zhàn)略問題上加強合作。
日報:自奧巴馬就任總統(tǒng)以來,中美關系的發(fā)展如何?取得實質的進展了嗎?
奧林斯:美中關系仍然在進一步發(fā)展和加強。我們在經濟和安全等方面看到雙方展開了更多的合作。有的時候,事情不向壞的方面發(fā)展就是最大的進展。
本屆政府上任以來,美中雙方還沒有出現(xiàn)過主要的和重大的分歧。而在之前的幾屆政府任期內,美中之間都曾出現(xiàn)過一些重大的分歧,但目前還沒有。從今年年初的幾個月開始,雙方在一些議題上出現(xiàn)過一些分歧,但都不是“主要的”,而且雙方也通過多個渠道進行了公開的交流。所以,雙方關系的進展是有的,重要的是,還沒脫軌。
S&ED平臺——頻率不夠、應該機制化
日報:怎樣看待S&ED這種中美政府間的高層對話?
拉爾森:很有意思,美國國會似乎認為美中雙方的對話應該每次都能取得更加具體的成果,但是美中S&ED的理念似乎只是為解決具體的問題設立條件,讓談這些問題“有個地方”,最終能讓雙方的對話實現(xiàn)外交上所說的——成果能夠“送貨上門”——這是“實際效果”的一種時髦說法。
沈大偉:首先,S&ED不是一場談判。在設計S&ED的時候,就沒有期望其出現(xiàn)立即的可交付成果,去年第一輪S&ED得到的是一份概況說明(factsheet),今年也許可能會有一份文件,可能是概括說明,也可能是共同說明。所以對于S&ED本身不要有太多實際成果期待,這本身是一個跨國家跨部門的對話,同時給雙方機會從整體上看待中美關系并注入新的活力。
目前S&ED的一個問題是,沒有一個持續(xù)的機構來承接,只是一次2天的活動,應該設立工作機制或者一系列工作組在剩下的363天中持續(xù)工作,而且每年一次向S&ED匯報。
據近期美國常務副國務卿斯坦伯格在美國知名智庫布魯金斯學會發(fā)表演講中透露,美國國務卿希拉里和中方之間會討論這個問題,即在每年的基礎上,如何將S&ED制度化,使其更有效。目前的問題是,現(xiàn)在中美間還沒有戰(zhàn)略互信。
奧林斯:政府和政府之間的這種高層對話,為各自社會加強理解對方提供了很好的平臺。美中S&ED是一種有效的方式,但是一年一次還不夠,我建議應該維持原來的那種雙方各自主辦一次的模式,也就是每年舉行兩次。
經濟對話重點
人民幣匯率問題——不應成為首要議題
日報:在本輪S&ED中,美國是否還會將人民幣匯率問題作為核心議題之一?
趙龍躍:美國壓人民幣升值的真正意圖不只是在短期內的升值,最終目標是人民幣的自由兌換機制。這體現(xiàn)了美國對華戰(zhàn)略意圖的雙重性:一是為了近期的利益,迫使人民幣盡快升值,以擴大美國的出口,帶動美國經濟的復蘇;二是長遠的目標,旨在改變中國目前的匯率管理體制,建立自由兌換機制,削弱我國政府的調控能力。
奧林斯:我認為,人民幣匯率問題不應該成為美中討論的一個議題,美國把這個作為首要議題,我認為是不對的。我同意美國財長蓋特納所說的,中國會最終推進以市場為導向的人民幣改革,中國可能會“投石問路”,所以這個過程也許會有些緩慢。
日報:從今年開始,中美關系有些起起落落。國會在諸如人民幣匯率等問題上召開過聽證會,國會對人民幣匯率問題展開過什么新的討論嗎?
拉爾森:國會在人民幣匯率問題上沒有什么新的消息。我們希望中國能在匯率問題上盡快做出行動,但我不知道中國是否會這樣做。我給中國的信息就是:不要因為美國(的要求和壓力)而調整人民幣匯率,要根據中國的經濟利益調整人民幣匯率。
日報:美國財政部長蓋特納曾經說,中國最終會讓人民幣升值,我們應該怎樣理解他的說法?
奧林斯:我的理解,他說的是中國會最終推進以市場為導向的人民幣改革,因為這符合中國的國家經濟利益。盡管在這個過程,中國的一些領域會受到傷害,但總體上看,人民幣升值還是符合中國的整體經濟利益的。
在過去的31年中,中國主管經濟的領導人在各項經濟議題的決定上表現(xiàn)得都非常好和非常專業(yè),他們理解不調整人民幣匯率面臨的風險,所以他們會根據國家經濟利益而做出行動。
日報:你認為這次蓋特納將如何就人民幣匯率問題同中國對話?
奧林斯:我想,他會向中國解釋他在美國國內面臨的政治壓力。他會說,他希望中國能夠根據自身的經濟利益盡快做出行動,推進以市場為導向的人民幣匯率改革。
日報:美國國內府院間,包括業(yè)界和學界如何看待人民幣匯率問題?
趙龍躍:人民幣匯率問題是一個非常復雜的問題,不僅中美之間存在著不同的看法,而且美國國內對于人民幣是否被低估的看法也不一致。
面臨國際激烈競爭的美國制造行業(yè)和勞工組織,是要求人民幣升值的主要力量。美國制造業(yè)協(xié)會聲稱人民幣低估了40%,是對中國出口產品的補貼,使美國制造業(yè)處于不公平的競爭狀態(tài),導致了大量的失業(yè)。
更有甚者,代表美國工會利益的美國經濟政策研究所,將美國從2001年到2008年制造業(yè)失業(yè)或轉業(yè)的240萬工人的原因歸罪于中國的匯率政策。聲稱美國政府雖然不能強迫中國人民幣馬上升值,但是可以采取措施,讓中國承擔更大的成本,迫使中國不得不進行調整。
但是,投資中國的美國企業(yè)的看法就不同,他們要求美國政府不要把注意力只放在人民幣匯率問題上,也不要指望人民幣升值能為美國帶來就業(yè)的機會。
具體的經濟政策——需要討論和溝通的領域很多
日報:本輪中美S&ED的雙方會重點討論哪些經濟領域的問題?
拉爾森:我想談一下美國方面將會重點提及的。美國國會希望奧巴馬政府能同中國就包括本土研發(fā)等在內的一些經濟類議題展開討論,比如中國可能推進的與外來投資及國產品牌政策有關的一些措施——中國界定在能源、航空等十個領域,這方面的限制可能會讓外來投資很難進入中國。在本輪中美S&ED的經濟對話方面,國會希望美國政府能在這些議題上同中國展開討論。
奧林斯:從美方來說,我認為,美方這次應該向中方解釋清楚有關美國的財政制度——美國的財政計劃以及如何保持經濟增長速度,中國在這些問題上可能有很多疑問。目前中國持有很多美國債券,所以美國是將采取增稅還是削減公共開支和軍事開支,這些都需要美方解釋的。
對中方而言,我認為中國政府應該對如何調整本次對話的重點做工作。比如說,人民幣匯率問題是否應該只是雙方此次對話的一個“次要議題”?
我希望雙方的對話應該集中在諸如中國將如何進行金融和經濟改革問題,中國如何在氣候變化、減少溫室氣體排放上扮演更積極的角色上。對話的重點不應該只在人民幣匯率問題上。我認為,美國政府可能會非常希望中國能多談人民幣匯率問題,此外,美方可能會提出有關“貿易保護”的問題。美方還可能會提出有關中國的本土研發(fā)措施,所以會談到有關增加接納外來投資透明度的問題。
沈大偉:在經濟談判方面,對于中國而言,首先中國希望美國承認其市場經濟地位,雖然無論怎樣,中國都能夠在2014年得到市場經濟地位,但是如果中國能得到市場經濟地位,針對中國的雙反案件就可以減少;其次,中方希望得到美方對中國投資放寬的承諾。第三,中國最希望的一點是,美國放棄對華高科技產品出口的管制,現(xiàn)在美國奧巴馬政府已經在復審過程之中;第四,中方希望美國不要“只買美國貨”;第五,在反傾銷和關稅以及單方面貿易制裁方面的問題,以及第六點,在人民幣問題上,中方希望美方可以停止說教。
在美國方面有一個很長的單子。在經濟方面的談判,從宏觀方面來說,首先美國希望中國能夠治理國內經濟不平衡,提高國內需求;其次,美國希望維持全球金融穩(wěn)定性和自由貿易系統(tǒng),第三,減少美國對華投資與貿易壁壘;第四,美國希望在全球金融系統(tǒng)和機構改革方面得到中國的支持;第五,希望中方遵循簽署WTO條例時的承諾,特別是在金融業(yè)開放和國內分銷領域以及知識產權保護方面的承諾;第六,運營企業(yè)環(huán)境的透明性問題。
同時,在每一個議題之下,更細致的關注在于:第一,人民幣升值問題,第二,自主創(chuàng)新問題,第三,知識產權保護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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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d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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